文化救国还是文创救国?
柏林北边Mauerpark公园一到假日就会有许多的街头艺术家表演,这位穿着红色裙装的女丑,是一位俱有实力的舞者与演员,用丰富肢体语言带大家度过一段欢乐的时光。
前些日子因为工作去了一趟柏林,刚好遇到法国诸圣节[注1]二个星期的假期,我们就带着孩子一起去过个週末。假期结束回到巴黎后,我就不停地思考「文化」还是「文创」这个问题。「文创」这两个字,在台湾的大家一定都比我这个旅外的游子熟悉,因为在我离开台湾前,设计还叫做设计,出版也还叫做出版,这些文化相关领域的专有名词,都还分工的满清楚的。
于是我很想知道文创这个字是怎么来的,就上网研究了一下,发现文创在维基百科裡竟然只有中文解释,而且只有繁体版的,看来是台湾政府为了推动政策所发明的新词。而台湾当时在千禧年初推出这个国家发展重点计划,和我所知道柏林当时帮助创意人创业开店的时间点差不多,所以台湾政府在这个计划上,可以说是跟上国际脚步的。而多亏「文创」这二个字的出现与政府的政策,让原本让人充满距离感的设计,变得更亲民更普罗大众。
所以我在这裡也要顺便感谢一下文创这个词的出现,还有这几年台湾政府努力推动文创这件事情,让我们这些本来在台湾资本主义社会崇尚文法商和理工医环境裡的边缘人,突然变成正道主流!原本被大人以为毕业就要失业的艺术设计学系,突然因为政府的文创政策而变得吃香,学生们可以不用闹家庭革命就选择这些系所,大学还纷纷开了文创学系。本来在亲友间不好意思开口的艺术创作者身份,也因为文创变得时尚而且流行。
然而在这些看似把文化价值提高的产业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些对文化人不利的因素。我常常在网路上看到设计人抱怨十多年前做一本书籍的设计是新台币五万元,现在还是五万元,或一个logo识别标识设计费十五万元,而且现在还是。这时候不管你是艺术家还是经济学者,我们应该要相信现实数字告诉我们的真相!
说到这裡,我要回头解释一下,为什么从柏林回来后,我会不停地想到台湾的文创政策。这就要先落落长的叙述一下柏林对于我的重要性和柏林的生活环境,大家或许也能一起找到似曾相识的场景。
●柏林小确幸
在我内心深处,常常觉得柏林是我欧洲的第二个家,因为在我还不熟悉巴黎时,就独自一人在柏林工作生活了半年多。每天从前东柏林的PrenzlauerBerg搭不换车也要四十分钟的地铁,到前西柏林的动物园站上班。这个来回八十分钟,陪伴我的,是从台湾带来的中文版葛拉斯的锡鼓、赫赛的流浪者之歌、荒野之狼和尼采等。年轻的我,曾经以为可以从文学与哲学了解一个国家与文化。然而异乡生活中,往往是在单独一人时,才会对环境有更敏锐的观察,与所处的城市有更紧密的关係。随着年龄的增长,了解一个国家的政治与经济,似乎变得更有趣些。
现在和家人一起到柏林度假,是我们再开心不过的快乐时光:柏林建筑室内的挑高,宽敞的空间,都是缺乏空间巴黎人的奢侈幸福。不像巴黎週末早上才有brunch,柏林随便一间咖啡馆週一至週日都有提供丰盛的早餐,很多週末的早餐还会变成吃到饱的buffet。对于喜欢看展览、建筑和设计的我们来说,柏林是德国的文化首都,这裡有看不完的精彩展览与建筑。此外,柏林让我们最感到舒服的,就是它与巴黎比起来相对低廉的物价。举个例子来说,咖啡馆裡鲜榨的cc柳橙汁,在巴黎要五六欧,柏林只要2.5欧。或是日本餐厅裡的烤鲭鱼定食,在巴黎要14或15欧,在柏林竟然只要7欧。
以上欧巴桑一样食衣住行物价比较的碎碎念,当然不能少了最重要的「住」。柏林的低房价政策是众所皆知的,以德国一国之首都,柏林的房价可比法国的马赛。这样说大家可能无法体会,还是用实际的例子来说吧!很多来巴黎旅游的朋友都知道,巴黎市中心一晚房价一百多欧的旅馆,常常是小到行李箱可能都无法打开,硬体设备老旧,有的甚至连浴室都没有。而这样的价位在柏林,可以拥有巴黎二倍的空间,因为战后重建的关係,许多装潢都比巴黎新颖许多。反应在市民房价上也是一样,虽然这几年柏林的房价已经上涨了许多,但是和欧洲其他国家首都相比(或和台北市比),每坪五六十万新台币,也是巴黎房价的二分之一。
综合以上,低廉的房价房租、便宜的餐饮、历史文化的魅力、自由的风气、首都的所在地等等,柏林成了欧洲年轻创作者聚集之地。
▲Platoon在柏林市区,是韩国与亚洲次文化平台。整个空间由28个可拆卸的大货柜所组成,在首尔成立之后,柏林是欧洲总部。一楼除了吧台,还有一个展演空间,展出韩国(或亚洲)的街头文化、平面设计、时尚、数位艺术等。此外这个平台还有艺术家驻村计划,所以二楼是艺术家工作室。这个週末的活动是韩国市场,所以现场会销售韩国商品,还有提供韩国饮食。参观完这个空间,我只能说韩国人实在太厉害了,善于用文化的力量为自己的国家增加能见度,并且有一种将自己提升为亚洲一哥的架势,让韩国带领其他亚洲国家在欧洲呈现次文化
记得以前曾经有一句玩笑话,说台湾的招牌掉下来,三个打到一个是工程师。近十年前我刚到柏林工作时,我的德国同事就跟我说过类似的笑话,意思差不多是四个打到一个的话,就只有那一个不是做文化相关工作的,另外三个不是艺术家,就是设计师,不然就是做声音的。我不知道现在的柏林是不是还是有这么多的文化人,不过我这次在柏林看到了些记忆中似曾相识的场景:
特色咖啡馆越来越多,每一间都别具风格,吸引不同的客群。许多咖啡馆的週间,近午时还有许多人在brunch,下午也有许多人看似轻鬆地在喝咖啡聊天。一大杯热卡布只要二三欧,客人一坐就一下午,让人不知道店家怎么维持经营。特色小店越来越多,但是十年前我曾经採访编录在书上的,有三分之一已经不见了,剩下的三分之二设计小店和十年前没什么两样。和朋友喝杯咖啡吃顿饭,大家一边抱怨低廉的薪水,却始终待在同一间公司,或是在两三间性质相同的公司接桉子,薪水始终没调升。还有很多大学毕业生和快三十岁的老新人,在大公司裡不停的做intern,每三个月一次的实习合约,战战兢兢的表现,领二三百欧的月薪只因为希望之后被公司录取。我突然觉得,这次在柏林看到的情况,怎么和台湾有些相似?
十几年前,德国政府推出一个政策,奖励并帮助柏林“文创者”创业,政府提供免费的课程让大家习得一技之长,并且贷款协助大家开店贩售自己的创意,一系列流程配套措施比台湾政府规划的完善确实。所以我初到柏林的那年,曾经惊讶于柏林雨后春笋般的创意设计,隔年还出了一本专书介绍这些创意者。记得当时书中曾经採访一位旅居柏林的法籍视觉艺术家设计师,她就曾经对我开门见山的说,柏林都是创意人才,僧多粥少内需不足,她能存活多因为她是法国人,所以商品可以同时贩售法国市场。十年后,她说的没错,内需不足让许多人失去了坚持的动力而转行或是到德国南部比较富有的城市,留下来的多是靠网路贩卖销售,柏林的物价这么低,大家至少不会饿死。
●文化救国还是文创救国
内需不足,是台湾和柏林同样遇到的问题,柏林人因为低房价物价和健全的社会保险,所以可以支撑许多年轻人的梦想。没有这些条件的台湾人,凭着勤劳的特点,开始想到拓展海外市场。说到拓展海外市场,与我们语言文化相同的对岸是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市场,加上对岸亦步亦趋追随我们的政策也在“搞文创”,所以台湾文化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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