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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工难,成本高,被美国加税,占全球50

来源:模具设计 时间:2024/6/3
本文刊载于《三联生活周刊》年第23期,原文标题《丹阳:镜片行业为何不会搬走?》劳动密集型产业一定会算到人员成本,可对于镜片这种对工人技能要求高,目前还难于用机器替代的行业,产能、效率、合格率等也都是决定成败的因素。特别是,国内还有一个增长空间巨大的消费市场。即便说“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鸡蛋也难以立刻从一个篮子全部转移去另外一个,是否搬去东南亚没办法只算人工账。主笔/杨璐镜片生产是典型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并且近期难于全部由机器替代(蔡小川摄)丹阳的眼镜江湖丹阳虽然是一个县级市,却拥有极发达的交通网络,距离常州机场只有20分钟车程,辖区内拥有丹阳站和丹阳北站两个高铁车站。它是长三角富庶和便利的缩影。在苏州和无锡还没有发展起来的时候,丹阳的工业已经起步,早年间有“丹阳老大哥”的说法,现在全国百强县里,丹阳也能排在前十几位。不说这些抽象的数字,在丹阳走一圈就会发现,当地有个老板把自己的豪车停在工厂或者公司大门口的风俗。这辆车很少使用,经常是兰博基尼、迈凯伦档次的,仿佛一座代表实力的雕塑。小小的县城里不乏中国医疗器材、地板、零配件等行业的明星企业,支撑着当地经济的繁荣,可丹阳的名片却是镜片产业。从高铁丹阳站出来,马路斜对面就是丹阳眼镜城。就像以生产小商品闻名的义乌以小商品城作为大众消费者跟产业的连接,丹阳眼镜城是观察镜片产业的切面。必然眼镜的运营总监鞠皓是土生土长的丹阳人,他所在的品牌在电商平台必要商城上独家销售,年销售额有几千万元。他说:“丹阳眼镜城有几千个车位,周末和假期开学前都停满了车。不仅限于苏锡常,最远能辐射到安徽的消费者,他们也会坐高铁来丹阳,一般停留两天,其中一天就是专门逛眼镜城。”丹阳眼镜城设有游客中心,是这座县城实打实的旅游景点。进到眼镜城里,随便一家店铺,即便面积不大,四面墙上密密麻麻码着各式各样的太阳眼镜、光学眼镜,像眼镜的汪洋大海,甚至令人无从选择。鞠皓说:“因为逛起来会蒙掉,所以,商铺就雇人等在高铁丹阳站的广场上,只要乘客出站就上前问配不配眼镜。用这种方法把客人领进店铺,提高销量。”丹阳眼镜城不仅仅是个买便宜眼镜的市场,也是中国眼镜产业枢纽般的存在。一副眼镜细分下来其实是镜架、镜片和配装三个完全不同的行业。在中国这个超级代工厂里,已经形成了区域和档次分层。镜架产业分布在珠三角和长三角,其中像开云集团这样的奢侈品品牌代工厂集中在东莞深圳,从设计到生产已经形成了成熟的产业链。中低档镜架则集中在温州地区。镜片产业主要就在丹阳。装配要考虑的是采购和库存,跟眼镜架像时装一样款式多样相比,眼镜片一个度数就是一个SKU(库存量单位),所以,镜架和镜片之间,装配更容易跟镜片行业离得近。中国80%以上的眼镜片、全世界50%以上的眼镜片都是丹阳生产的,无论深圳镜架、温州镜架,还是丹阳本地生产的镜架也流转到丹阳来,配装,再发到世界各地的眼镜店、消费者手中。丹阳眼镜城是知名的眼镜集散地,人们甚至坐着高铁来买眼镜丹阳眼镜城是眼镜行业水面上的冰山,水面以下是几千家大大小小的镜片工厂和作坊。鞠皓说:“在丹阳,随便从大街上拉一个人,都能问他搞一副眼镜。他的朋友圈里肯定有人是从事眼镜行业的,不是他本人,就是他亲戚、邻居或者朋友。”在丹阳镜片产业的集中地司徒镇走一圈,就知道这句话绝不夸张。当地人都有自家的院子,起了三层或者四层的楼房,住宅的一半面积或者楼对面的平房里就是眼镜作坊。“从前家家户户还是农村那种房子的时候,司徒镇就开始做眼镜了。有的做模具,有的做镜片,全是小作坊。丹阳的镜片文化就是从这种草莽中形成的。我周围很多家族,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儿子媳妇六个人,爷爷奶奶做染色,爸爸妈妈做镜片镜架,儿子媳妇做电商客服和配装。他们有的开淘宝店,还有在美国亚马逊、日本乐天上卖眼镜的。每个月卖几十副,收入不差的,甚至是比较可观。”鞠皓说。这些镜片的家庭作坊,既是邻居,也是竞争对手和合作伙伴。鞠皓说:“他们可以一起拼单买原材料,如果一家的订单做不过来,也可以分给其他家帮忙一起做。除了通过电商平台卖眼镜,生产的镜片销到眼镜城,销到中国各地、世界各地都不是没有可能的。”司徒镇上,甚至不用去眼镜集散地、眼镜工业园,走在路边就能看见小眼镜店、住家门口的眼镜柜台。鞠皓说:“这里卖眼镜不需要什么理由,可能家门口刚好多了一个窗户,就摆出眼镜了。如果他们一直都在卖,那说明也卖得掉。”丹阳当然也有大厂代表镜片制作的品质和实力。世界上最大的镜片公司依视路集团在丹阳就有6家合资企业,鞠皓所在的必然眼镜就隶属于其中一家。必然眼镜的母公司美乐集团在8年前跟依视路合资成立视悦光学,开辟出了集团的光学板块。江苏美乐集团董事长王翔宇说,光学板块有出口代工、内销、电商等领域的多家公司和工厂,年销售额超过5亿元人民币。他的出口业务是丹阳镜片行业里排名第一的企业。美乐集团光学板块的邻居,是一家美国独资的电商眼镜公司。美国消费者在网上下单,它则从中国采购镜架和镜片,在丹阳配装之后,发货去美国。美乐集团也是这家美国眼镜电商的镜片供应商之一,王翔宇说,大概每天要配装一万副眼镜发到美国去。这家公司和另外一家每天配装几千副眼镜的外资公司一起,占据美国眼镜电商70%的市场份额。镜架和镜片都是典型的劳动密集型产业,要面对国内劳动力成本上升和招工难的现实,最近还被列入了美国增税的名单。双重压力之下,不免让人好奇丹阳的镜片产业还能像从前一样占据庞大的市场份额欣欣向荣吗?因为从家庭作坊的形式逐步发展而来,跟东莞那种工业化的园区相比,司徒镇的镜片产业园布局时间不算长,道路是新的,工厂和公司办公楼也是新的。这些入驻的企业是继续扎根当地还是像舆论所说迁往劳动成本更低的东南亚或者印度呢?技术熟练的工人可以降低瑕疵率,这是代工厂的核心竞争力之一(蔡小川摄)转移和升级而来的镜片基地丹阳镜片有今天的规模,本身就是世界镜片产业转移和升级的结果。现在所说的镜片产业,具体指的是树脂镜片。这种技术兴起于日本,直到现在高级的树脂镜片原材料还是几乎由日本三井化学垄断,但是这种产品牵扯到化学的范畴,随着日本经济的发展,对环保要求高,树脂镜片产业就由日本转移到了韩国。韩国又转移到了丹阳。视悦光学有限公司总经理孙永忠从年就进入了镜片行业,他说:“中国那么大,树脂镜片集中到丹阳来,因为这里已经有了镜片生产行业。70年代丹阳就有了玻璃镜片的工厂,80年代丹阳的小作坊也发展起来。日本和韩国要把镜片产业转移到中国来,要找一个会做镜片的地方。对于丹阳来讲,树脂镜片是一种更高级的产品,等于是丹阳镜片的产业升级。”美乐集团的光学板块最初也来自于韩国工厂的转移。它现在虽然是丹阳镜片出口的第一名,可集团本身并不是眼镜行业起家的,而是自行车领域的龙头企业。王翔宇说:“我们家的车圈和辐条现在应该是全球数一数二的市场份额,链条也排在全球前两位。做完供应链的上游,我们又往末端走,年进驻上海凤凰。我们进去之前,凤凰基本上没有制造体系了,主要是卖老款车,一年几十万辆。现在,截止到去年,凤凰年销量接近万辆自行车。”镜片生意是王翔宇创业出来的。年,他从英国毕业回家,父亲觉得从头做起比接班要更有利于成长,刚好有一家韩国工厂来谈合作意向。“我刚回国,就又去韩国培训了6个月。在镜片厂里,每一道工序都上手去做。”王翔宇说。王翔宇在大学期间就已经参与到家族生意中去,做过自行车零件的外销业务,每年的自行车展会也会从学校请假去参加。他当时年纪不大,却不是个做生意的新手,很有头脑。“跟韩国合资,我们出了现金,是大股东。韩国人投了一部分现金,我送了一些股份。它工厂的老设备换算成一部分股份。其实,给他们的老设备的估值在中国买最新的设备都够了。当时我考虑他们毕竟在这个行业里有这么多年的市场和技术沉淀,要给一些优厚的条件,也希望三年之内能把韩国的工厂关掉,全身心投入到这个合资项目里来。”王翔宇说。跟父辈在改革开放初期的创业不一样,无论是时代发展和积累,还是在英国多年生活的经历,都让王翔宇起步更高。他想做的是高技术、高品质、高端的产品。可韩方虽然因为劳动力成本等原因向中国转移,其实并不甘心。谈好了三年之内关掉韩国工厂,实际运行中,韩国和中方形成了分工,高附加值的工序留在了韩国,丹阳工厂做的是最初级的产品。王翔宇说:“镜片生产是先做出基片来,通过镀膜做一些功能性。韩国人只让我们做基片,镀膜放在韩国。我们成了一个做低附加值的代工厂。这个就没意义了。年底,我把韩方股份收掉了。”王翔宇继续寻找成为一个高技术、高品质、高端工厂的渠道。年,他跟依视路成为合作伙伴。“最开始,我们是给依视路做贴牌。当时公司的体量不大,可品控做得不错,也形成了自己的特色。我们公司的变色镜片是丹阳做得最好的。依视路觉得我们未来有潜力,就谈了合资。”王翔宇说。依视路在全球都有布局,主要模式是输出技术和经验,管理和运营依赖各地的合资伙伴。这种合作让王翔宇的工厂获得了高技术和高品质的经验。“依视路在产品研发上的投入很大,他们的专家会过来到工厂,给我们做一些技术上的帮助,也共同做一些创新。它在全球都有布局,我们也能遇到一些集团内的机会。”王翔宇说。追溯丹阳和王翔宇拥有的这样龙头企业的经历,它们占据全球镜片市场半壁江山的时间都不算长,现在是要继续迁移的时候吗?因为家族本身有国际市场的制造业经验,依视路也是工厂遍布世界的跨国公司,王翔宇倒是不慌张。他觉得搬走还是不搬是要看竞争对手是谁、行业特点和企业自己的布局的。“镜片现在已经纳入到关税名单里了,但是我们公司美国市场做得不多,影响不大。那些主要做美国市场的公司,也要看竞争对手是谁,如果竞争对手也都是中国公司,大家暂时还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王翔宇说。迁往东南亚或者印度,并不像在中国开厂一样能立竿见影。王翔宇的家族跟印度前四位的自行车品牌都有合作,他举了一个去印度考察的例子:“印度作为一个自行车消费大国很希望中国的企业能把高技术和产业带到当地。从印度最大的生产基地到德里,相当于丹阳到上海的距离。我们去上海开车只需要2个小时,印度却需要7个小时。我们还有高铁。印度的基础设施落后。它从前属于英联邦,税收政策也不是很好。直到现在,去印度投资的自行车公司也很少。”王翔宇说。除了开厂的配套基础设施,产能也是企业主们要计算的问题。浙江有镜片企业很早就在越南投资了新厂,经验在镜片行业广为流传。“最近几年可能好一些了,早期越南实行周薪制,发完薪水工人就跑了。人工虽然便宜,可效率是损失的,他们去了6年,收益跟预期差距很大。”王翔宇说。观望和调整结构是拿真金白银开厂的人更愿意做的事情。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也不能从一个篮子立刻全部都挪到另外一个去。王翔宇说:“丹阳的成本控制、品质和效率肯定比其他国家好,从前的做法是把所有生产基地和要扩大的产能放在丹阳。现在有做美国市场的公司就要考虑环境的变化,中国产能也在继续扩张,可其他地方也要放。比如,镜架、镜片还在中国采购,配装中心放到其他国家。或者把低附加值的、批量的产品转移到东南亚去。”实力雄厚的镜片工厂,探索和使用最新的机器来降低人力资源的不确定性(蔡小川摄)工人技能也是核心竞争力无论舆论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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