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论文
您现在的位置: 模具设计 >> 模具设计介绍 >> 正文 >> 正文

专访施展越南与中国制造的未来澎湃新闻

来源:模具设计 时间:2023/7/11

施展(澎湃新闻蒋立冬绘)

继《枢纽:三千年的中国》之后,外交学院世界政治研究中心主任施展在今年春节推出了他的新著《溢出:中国制造未来史》。在 的背景下,为什么制造业从中国向越南的转移,并不是从中国转走,而是中国供应链网络的一种外溢,施展给出了他的解释。

《溢出:中国制造未来史》,施展著,中信出版集团,年1月出版。

澎湃新闻:

您的新著《溢出:中国制造未来史》开篇以泰兴小提琴产业发展为例,分析了过去几十年中国的经济奇迹,在您看来,这一奇迹的秘密是什么?为什么您要强调中国制造业作为一个体系的力量?

施展:

我认为这个经济奇迹的秘密有两点。第一,它是依托于全球经济转型的一个过程,而后者的核心拉动力量是美国最新一轮的创新经济。由于这一轮创新经济的结构性特征,它有一个比过去都强劲的大规模外包的需求。而有能力承接外包的一方,必须同时满足两个要求:生产上既有效率,又有弹性。没效率接不了这活,而效率要求专业化,太专业化之后又会被锁死在特定的上游的任务上,只要上游一变——上游在创新,随时会变——没有弹性的话,你就死了。但是弹性和专业化,换言之,和效率是相悖的,所以中国就演化出了一种供应链网络体系,把弹性和效率放在不同的位阶上实现。单个民营中小企业极度专业化,每家都只生产特异化、专门化的产品零部件,因为专门化到极致,这些作为基础生产元素的零部件的通配性特别好,可以和其他厂家的产品形成配套关系,从而形成了一个大的供应链网络,整个网络极具弹性,网络内部的企业可以不断的动态重组。

中国能够成长为世界工厂的一个根本的原因,在于我们供应链网络的规模性。当供应链网络的规模超过了某个临界点之后,其中内蕴的效率和弹性都过了临界点,就带来一个质的变化:劳动力成本和土地成本在总成本当中占比大幅下降,供应链的管理效率才是核心的成本控制能力所在。因为中国的超大规模性,我们有很多产业,即便技术含量很低,即便劳动力和土地成本比其他后发国家高得多,但仍然有巨大的优势。可以说,没有哪个国家有如此大的规模,可以承接中国的整个制造业生态。

除了物质环境,我认为中国经济的高速成长还有一个内部的、非物质性的人的发展动力。我在《溢出》里面提到了两拨overqualified(资质过高)的人群,六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末的特殊历史原因,导致出现了两拨受过良好教育,却只能从事相对他们教育水平而言,级别过low的工作的人群。他们心里憋着股气,在给定的环境之下,一旦有一点突破口,就能够迸发出巨大的力量。在这些人之外,还有个更庞大的人群,就是长期处在城乡剪刀差经济下,人工成本极为低廉的庞大的农民工群体,我们的调研也显示出,这些渴望翻身、出人头地的农民工,恰恰是制造业起飞阶段里最有能动性、拼搏性的人群。这两个人群加在一块,形成了中国巨大的发展潜力。其他社会没有类似的政治原因,即便有overqualified人群,也没有中国如此大的规模,并且也没有那么庞大的城乡剪刀差经济所积累下的低工资农民工。所以这就不再是一般意义上——即人口规模、劳动力工资、年龄结构意义上的人口红利了,而是涉及某种非物化的人的精神层面的指标。这种种动力机制是别的国家无法复制的。

一系列因素整合在一块,最终带来了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但是,脱离开西方的最新一轮创新经济的新逻辑,脱离开中国那两段特殊的历史情境,这些高速发展都无法解释;另一方面,这也使得中国这三十年来的高速发展难以复制,即便是中国自己也难以复制。我们不能静态地,而是需要从时间和空间两个尺度上理解当下中国的经济奇迹。

澎湃新闻:

您能解释一下您所谓的全球经贸“双循环”结构吗?您认为在实体经济循环之上,还有美国主导的全球资本循环,这两层循环的关系是什么?

施展:

我在《枢纽》里提出了“双循环”结构。因为中国超大规模的供应链网络力量,世界各国的中低端制造业,但凡它对供应链有需求,以及对远距离物流成本不敏感的,多半都会往中国转移,从而造成了全球经贸结构的一个大的变化:西方聚焦创新产业和高端服务业,中国是中低端制造业,非洲为代表的不发达国家是原材料业,各自有比较优势,形成一个双循环结构。全球经贸循环必须得以中国为中介,完成全球经贸循环的完整运转,类似一个阿拉伯数字“8”字型。中国处在中间结点上,是枢纽的地位。当然这是从实体经济层面而言,中国的制造业是枢纽,它衔接的上游、下游都是某种环节上的实体经济,但所有的实体经济都必须得有一个资本过程才能运转起来。全球资本秩序是由美国所主导的,没人能竞争这个地位。所以实体经济这个层面是双循环,但是一旦考虑资本秩序的话,它就是一个双层循环。实体经济里面中国是枢纽,双层循环里边美国是核心。

澎湃新闻:

您如何看待“双循环”结构在当下面临的挑战,比如政治民粹主义?您觉得“双循环”结构还可以为继吗?

施展:

当世界上相当部分的中低端制造业都往中国转移之后,给中国带来了新的力量。也就是说,即便你是在干体力活,但全世界体力活大部分都在你家,你也会获得一个特殊的谈判地位。当一个国家制造业规模太大,会对全球的经济秩序,以及一些国家内部的社会秩序造成影响,造成某种失衡。今天全球的各种贸易冲突,以及很多国家的民粹化转型,某种程度上都和这个背景有关。这是一个高度互动的结果,其中原因之一是中国的超大规模性。可以说,中国、美国,以及在一定程度上的俄国,确实跟其他国家不一样。对于一般国家,国际环境是给定的,而对于超大规模国家,国际环境尽管不是它自己设计的,也是由它在和其他超大规模国家互动的过程中生成的,是因为它的活动而不断演化出来的。因此,我们不能用判断一般国家的理论和标准,来判断超大规模国家,必须分层次地处理。

在我看来,民粹主义影响不了“双循环”,相反,它是“双循环”的一个结果。因为“双循环”引发了很多国家内部的社会问题,如果不能通过经贸谈判,使得贸易红利往这些国家回流,就会出现政治症状。民粹主义是“双循环”这个经济事物引发的政治表现。那民粹主义和它引发的 是否会对“双循环”构成冲击呢?我在书里把“双循环”区分为“双循环A”和“双循环B”,前者是因为市场过程而自然形成的,是由中国的规模、效率等所引发的双循环,后者是由于中国的国家政策——诸如各种补贴等——而在国际上带来的不对称竞争优势从而形成的,它会降低综合成本,吸引各种转移,但同时也会带来某种程度上国民福利的损失,因为这种补贴肯定会带来资本的低效率使用。“双循环A”是内在于中国和世界的经济逻辑当中的,靠 这种政治手段是改变不了的,但 或许会对“双循环B”有影响。从长远来看,这种影响未必不是正面的。

澎湃新闻:

您为什么会

转载请注明:http://www.0431gb208.com/sjszlfa/5429.html